头陀点头微笑,心中暗自感歎道:「果然历史还是有它的偶然性和必
然性的啊,白素贞要嫁许仙,这已经是天命注定的了!」
看着他乱发掩盖下的俊俏容颜,白素贞美目之中,忽然闪过一丝疑
色,轻声问道:「请问大师,法号为何,在哪座寺庙出家?」
头陀合什微笑道:「小僧四海为家,不过是一个孤苦的行脚僧人。至
于法号么,贫僧法海,请娘子多加指教!」
白素贞面现惊色,向后退了一步,喃喃道:「法海?」
头陀点头微笑,沉声道:「娘子听到贫僧法号,可有些惊讶么?」
白素贞凄美的面庞上,忽然消失了悲痛之色,化为一片冰冷,望着这
年轻头陀,冷冷一笑,淡然道:「妾身惊讶,不是因为大师的法号,而是
因为大师笑得这么奇怪,让妾身想起一个人来!」
头陀不动声色,淡淡地道:「哦?不知贫僧的笑容,能让娘子想起什
么人来?」
白素贞冷笑道:「那个人,却是一个油嘴滑舌,只会调戏女子的轻薄
之徒!据妾身所闻,那个人的笑容,便是这般邪邪的,和大师一般无
二!」
头陀一怔,抬起头看着这冰雪聪明的清丽女子,忽然大笑起来:「娘
子果然厉害,我第一次扮头陀,就被你认出来了!看来还是我扮得不象
啊!」
白素贞唇边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,淡然道:「妾身虽然见的行脚僧人
不多,可是打扮得象大人这般的,还是第一次见到。有谁见过,披发头陀
还穿著一双官靴的?」
李小民低下头,看看僧袍下面的那双官靴,抬起头来,一脸无辜地
道:「这双靴子是我找人定做的,很舒服的啊!怎么,难道想穿得舒服点
也有错吗?」
白素贞语塞,看着这位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,淡然道:「我一个寡妇
之门,不便招待外人。大人若无别事,就请回吧!」
李小民忙道:「慢来慢来!我当然有别的要事,看你这意思,一定是
你姐姐找你谈过话了,怎么样,你姐姐有意撮合我们,你有什么意见
吗?」
想起姐姐面对自己悲愤的哭诉,白素贞又羞又怒,咬牙道:「大人此
言差矣!妾虽愚钝,也知道『烈女不事二夫』的道理,此生既许许仙,便
会为他守节一生,再不改嫁!而大人官居一品,却穿著头陀的衣衫,乔妆
改扮,上我寡妇之门,是何道理?」
李小民嘀咕道:「开个玩笑嘛,这也要大惊小怪的!」看白素贞面色
不善,也不废话,直截了当地道:「下官看娘子美貌非常,与下官正是良
配,不如我们这便回我府中,拜堂成亲,娘子看如何?」
白素贞怒视著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,看他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好
几岁,说话却恁地无耻,也不愿与他废话,回身拿起一根哭丧棒,咬牙
道:「大人若再轻薄,休怪小女子无礼了!」
李小民一怔,倒撑不住笑了,抚掌笑道:「好好好,我轻薄,你无
礼,我们倒真是天生一对了!」
还没笑得几声,哭丧棒便已当头打来,李小民一时不防,头上挨了几
棒,被直接打出了门,光当一声,将大门紧紧关上了。
站在门外,披发头陀揉著头上长出来的大包,嘀咕道:「真是开不起
玩笑,要不是怕打伤了你,当我不会还手吗?其实我才没有那个意思,不
过是听说有个节妇在这里,来看看新鲜,结果却受这一顿无礼!切,不理
你了,我回去办我的正事要紧!国家大事,一点都不能马虎啊!」
头陀大人回头就走,手中乱敲木鱼,仰起头,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
样,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。看得路人纷纷侧目,不知道做头陀有什么值得
骄傲的,为什么这个头陀,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样?
※※※
金陵城门处,熙熙攘攘,城内外的百姓都在大道上匆忙地走著,进城
出城的人流穿梭不绝。
守门的兵士,分两行站在城门边,尽职尽责地守卫著金陵城门,严防
有间谍混入。
突然间,一阵惊呼声从城门处向外面传了出去。路上的百姓,都在目
瞪口呆地看着大道上远远走来的一个生物,脸上尽都露出了古怪惊愕的神
色。
那个小小的身影,越走越近,即使是城头上的士兵,也可以轻易地看
出,那个紧攥小拳头走来的,岂不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!
它的身高,足以到达人的膝盖部位,身材健壮,浑身的鼠毛粗糙不
堪,此时正奇特地以双足站立,象人一般直立著向城门走来。两个小小的
鼠爪,紧紧地攥成拳头,小小的鼠脸上,满是坚毅的表情,昂然面对著坚
固的金陵城池,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。
城门上下,一片鸦雀无声。所有的人,都被这奇特的事件惊得呆了,
静静地看着那只硕鼠,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。
那只老鼠,心理素质甚好,在众人惊讶瞪视的目光之下,一点都不觉
害羞,攥著鼠拳,坚定地走到城门前,仰头看着城门上方写的「金陵」两
个大字,站住脚步,长长地歎息一声,喃喃道:「金陵,我来了!」
这一声既出,远处皆闻。所有的人,都惊得大叫起来,一时间,惊呼
之声,响彻城门一带。
那些挑著担子、拿著行李的百姓,都惊惧地向后退去,恐惧的眼神瞪
视著这只奇特的硕鼠,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。
即使是守门的士兵,也都心惊胆战,却不敢轻易退后,以免遭到上司
的责罚。
守门的小队长,强忍住心中的惊惧,大声呼喝,命令部下快将这只硕
鼠围起来,不要让它靠近!
一小队的守门士兵,纷纷抄起长枪,将那只硕鼠团团围住,锐利的枪
尖对准老鼠,成一个圆形排列。枪尖处寒光闪烁,却在微微颤动,显示了
持枪者心中的不安。
这一圆阵,气势森严,若是一般人被这么多士兵持锐利长枪逼住,自
然是不敢反抗。可是那只老鼠却是英雄胆大,横眉立目地看着这群持枪壮
汉,鼠鼻中冷冷地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,迈开小腿,大步向城门走去。
看着它迈著坚定的步伐,昂然走来,众士兵们心中惊骇,竟无人敢于
上前阻拦,即使是挡在它前面的士兵,也不由自主地稍稍退后,走到一
旁,将大道让开给它。
小队长看得心惊,大声怒喝,斥责那些让路的士兵。士兵们挨了一顿
痛骂,这才醒悟,想起自己竟然怕了一只老鼠,不由羞得面红耳赤,可是
小队长命令他们上前攻击那只老鼠,却是没有人敢于上前,就是小队长本
人,也只能举刀呼喝,大声命令那只老鼠停下来,再不敢真的上前攻击
它。
城门前方,一个奇怪的局面显露在众人面前:一群衣甲鲜明的士兵,
挺著长枪,枪尖微微向下,逼住一只大老鼠;那只老鼠却是满脸昂扬斗
志,昂首阔步走向城门,竟无人敢于真的拦阻它的去路。
就在那只老鼠快要踏上吊桥之时,一个愤怒的吼声从城门内传了出
来:「大胆!哪里来的鼠辈,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擅闯我大唐都城,难道
不怕王法律条么?」
城门之中,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,骑著一匹高头大马,威风凛凛地挺
枪站在大道上,一双暴眼怒视著前方的敌鼠,满身的豪气,直冲云霄!
这位胆敢与老鼠对峙的壮士,便是卫戍军城防营属下,新近提升为佐
将的何大牛壮士!
自从跟了伯父李小民,他便好运连连,接二连三地升官,现在更是被
提拔为佐将,负有在城内巡逻的职责。
在他身后,跟著几个城防营的将领,个个脸上红光显现,和何大牛一
样,酒气醺天。却是刚才和何大牛一起去了酒馆,庆贺他升职,喝得半
醉,这才带上士兵,巡逻到此。却看到一只老鼠公然蔑视朝廷的权威,不
由让何大牛大怒,挺枪而出,要以一身正气,震慑住这只不知好歹的鼠
辈!
何大牛的气势,不可谓不豪勇;怎奈那鼠辈,斗志更坚,却是一眼不
看何大牛,昂首挺胸,迈步走向吊桥,满身的豪气,竟将前方那大将压了
下去!
何大牛看到这老鼠竟然视自己如无物,不由怒气填胸,瞪著老鼠,呼
嗤呼嗤地直喘粗气。而在他身后,那些酒醉的将佐们,已经在戏谑地大声
呼喊起来:
「何将军,怎么连一只老鼠都不怕你?哈哈,看起来还是你的威力不
够啊!」
「这么小的一只老鼠都不把你放在眼里,你要是连它都震不住,以后
你的士兵若学起样来,你怎么对付他们啊?学猫叫吓唬他们吗?」
几个将佐,原本对何大牛升迁如此之快,心怀不平,现在醉意涌来,
更是大声呼喝,把心中不平之气,尽化为戏谑之言,大声喊出来,羞得何
大牛满面通红。
看着一员大将与一只小小的老鼠对峙,而且那只老鼠还一点害怕的意
思都没有,这般滑稽的场面,让那些将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心中甚
觉有趣。
何大牛本就是火爆性子,哪堪这般调笑戏弄,当即大吼一声:「鼠辈
敢尔!」
这一声怒吼,便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,城得城门上下,都不禁嗡嗡作
响。满街人等,尽都吓得目瞪口呆,瞪著这位满身豪勇气势的大将,心中
赞歎,果然不愧是军中大将,呐喊起来也这么威势十足。
可是城外的老鼠仍是一点表情都没变,仍是紧握鼠拳,昂然走来,竟
丝毫未将何大牛放在心上。
刚当上了将领,何大牛正在信心十足之际,哪堪如此轻视,当即愤然
怒吼一声,挺起长枪,拍马直向城外鼠辈冲去!
他胯下的战马,速度越来越快,飞快地驰上吊桥,迈开四蹄,大步冲
向那小小的敌人!
金陵城外,大道之上,一个豪气冲天的魁伟武将,手持锋利沉重的长
枪,拍马飞驰,越过吊桥,挺起长枪,直向前方的鼠辈刺去!
而那小小的老鼠,却是横眉立目,满脸坚毅至极的表情,紧握鼠拳,
站在大道上,昂然怒视著疾驰而来的大将!
双方的身材比例,相距可谓天差地别。所有人都在瞠目看着这一幕惊
人的情景,惊讶敬佩之意,从心中狂涌而</P></TD>